“笨蛋，问题是经济！”

1992年，比尔·克林顿与老布什竞选美国总统时，有一句非常著名的竞选标语：”It’s the economy, stupid!”（笨蛋，问题是经济！）。

这句标语对于克林顿打赢这场选战功不可没。这主要是因为克林顿的竞选策略专注于国内议题，意识到选民关注的是当时陷入低谷的美国经济，而老布什还沉浸于自己任内取得的波斯湾战争胜利。

之所以想到这句标语，是因为异地校区的关键也是“经济问题”：异地校区的办学经费来源，与当前的宏观经济形势和地方政府的财政状况密切相关。异地校区如果解决不了办学经费问题，教育部就不能批准。否则，即便得到教育部的批准，其后续运营仍然不可持续。

北师大和北理工要想“理直气壮”地国进民退，把独立学院转为公办高校的校区，就必须要让教育部相信，这个校区基本不需要教育部埋单。因为中央直属高校的经费主要来自中央财政，如果新办跨省校区都让中央财政承担，一旦群起效尤，必然会让中央财政在高等教育领域的支出失控。而且就算教育部想批准，也要过财政部这一关。

那么北师大是如何让教育部相信自己可以解决珠海校区的办学经费问题呢？他们用了一“明”一“暗”两个手法：所谓“明”，就是明目张胆地弄虚作假，夸大预期收入，隐瞒实际成本，从而得到教育部的批复。所谓“暗”，就是偷偷挪用北师大珠海分校的民办学校法人财产、办学经费、教学设施，作为北师大珠海校区的办学起步条件和运营支撑。

作者在《校区里的大象》中，对此有相关分析，这里不再赘述。如果北理工珠海校区给教育部和工信部提交可研报告，估计也和北师大珠海校区的路数大同小异。差别在于如果北理工想建珠海校区，首先要解决掉投资方光大策略。而如果光大策略不同意退出珠海学院的办学，北理工总不能用打土豪分田地的方法，把资本家赶出金凤路6号，把民办的北理工珠海学院的法人财产充公。虽然很多人打心里想这么干，但这毕竟与当前依法治国和保护民营经济的大方向不符。这也是北理工珠海校区一直难产的主要原因之一。

无论异地校区的大饼画得多么美味可口，如果没有办学经费支撑，是肯定办不起来的。如果北师大珠海校区不侵占珠海分校的校园、校舍、办学经费、法人财产，根本就不具备办学条件。从已经掌握的线索来看，甚至连北师大珠海校区的教师工资，都是由珠海分校的账户发放。

然而，随着停止招生，北师大珠海分校的办学结余终有被挥霍一空的一天。由于财政资金紧张，珠海市财政局已经明确表示，2023年没有安排给北师大珠海校区的预算。假如珠海市财政局没有向作者撒谎的话，这意味北师大珠海校区在建项目，比如理工综合体工程，也可能因此而遭遇资金链断裂，甚至烂尾。

再加上北师大珠海校区的违建工程——教师共有产权住房项目——销售远不如预期，而该项目的资金来源又非财政资金，说不定还向来历不明的社会投资方融资，因此极有可能让北师大珠海校区的资金问题雪上加霜。

珠海市的财政状况已经自顾不暇，珠海分校的办学结余也坐吃山空，北师大珠海校区急需一个新题材，以从地方财政获得办学经费。于是他们把目光投向了广东省政府，或许这就是北师大急于运作策划“在珠校区共同体”的原因。

如果北师大认为作者的这一判断不准确，欢迎他们公开北师大珠海校区自成立以来的第三方审计报告，用真实的财务报表狠狠地打作者的脸。希望原清华大学的总会计师，同时也是现在的北师大珠海校区负责人，不要做假账。大家都知道会计做假账的后果是什么。

与通过市场机制筹措办学经费的民办高校不同，薅财政羊毛才是所有公办院校的传统艺能。让公办高校在市场的大海中游泳，他们最后的终极形态大概就是清华紫光和北大方正这样，双双破产死给你看。但是当他们去薅财政羊毛的时候，才是广阔天地大有作为。他们能想出各种我们普通群众想不到的高大上名目，然后说“我，北师大，打钱”。

北师大珠海校区同学，关心的是毕业证书编号能不能在学信网查到。作者关心的，则是北师大珠海校区能不能从地方财政薅到羊毛。如果他们薅不到财政羊毛，可能坚持不到2024年底，在北师大珠海分校终止办学前，珠海校区就先破产了。

无论北师大领导如何家国情怀、国之大者，但现金流量表是骗不了人的。万一北师大珠海校区的资金链断裂，一旦审计起来，所有招投标中的猫腻，所有挪用珠海分校办学经费的问题都会曝光。然后顺着资金流向，不知道还会发现多少意想不到的问题。到了那一天，首先被调查的，恐怕就是北师大珠海分校校长兼珠海校区法定代表人。希望这位同志届时能“守”口如“平”，别把其他人供出来。

但是财政羊毛也不是那么容易薅的，尤其是目前经济的“新常态”。珠海市政府在2017年签署共建北师大珠海校区协议的时候，应该没想到2023年的经济形势会如此严峻。但是在北师大珠海校区的问题上违约，总好过地方债违约。更何况，珠海市中院和广东省高院都已经裁决，共建北师大珠海校区协议是一个“过程性信息”，并不具有刚性约束力。

在异地校区的问题上，广东省政府现在面临的问题恐怕比珠海市政府更复杂，而不仅仅是拨付多少财政资金那么简单。无论广东省某些领导多么想拉北师大珠海校区一把，都应该认真思考其中的风险，尤其是政治风险。具体就不展开讲了，留给封禁金凤路8号公众号的领导同志自己琢磨。封别人的公众号或许可以，但是封金凤路8号，一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看后面怎么收拾你。

这里作者给广东省提几点建议。

首先，广东省政府应当判断北师大珠海校区的真实财务情况，至少应当委托第三方审计机构对该单位进行一次规范的审计。现在的北师大珠海校区，在法律上已经是一个在广东省事业单位登记管理局设立的法人单位，而不是北师大的二级单位，广东省对该单位拥有毋庸置疑的形式上管辖权。至于这个单位是不是违法设立，广东省可以在审计过程中慢慢研究。

其次，广东省应当对北师大个别领导是否涉嫌违法违纪有清醒的认识。

北师大珠海校区在申请审批过程中，存在明显的弄虚作假。北师大珠海校区自批准建设以来，已经出现诸多违反《中国共产党纪律处分条例》、《城乡规划法》、《土地法》、《建设法》、《行政许可法》、《招投标法》、《民办教育促进法》及实施细则、《事业单位登记管理暂行条例》及实施细则、《独立学院设置与管理办法》等法规的问题，可谓罄竹难书。这些问题的证据，中央都已经掌握。

对于这样问题重重的单位，尤其是其基建工程和招投标中存在明显问题的情况下，如果不进行审计而继续拨付数以亿计的巨额财政资金，会导致怎样的政治和社会影响？相信大家都不难评估。

还有，更核心的问题，要想清楚：北师大珠海校区的办学经费究竟是应该由教育部兜底，还是地方财政兜底？如果宏观经济持续目前的“新常态”，万一地方财政吃紧状况在未来几年没有明显好转，教育部也不肯埋单，北师大珠海校区的问题要如何解决呢？

异地校区问题的核心，绕来绕去还是财政问题、经济问题。然而北师大珠海校区之所以会问题缠身，就是因为当初北师大没有依法办学，有关部门没有依法行政。如果当初一切严格依法办事，也就不会酿出后来的这些问题。所以，还是中央说的对，要坚持走依法治国的道路，依法治国才能健康发展。有些领导干部可以不听作者的话，但是最好听中央的。

对于领导同志们来说，尊重法律不丢人，甚至有时候在法律面前“认怂”反而是一种“福报”。

北理工这方面做的就比北师大好一点。不管他们的领导同志心里愿不愿意，他们还是选择先去法院起诉合作办学方，要求解除办学协议。虽然四年下来都没开庭，北理工珠海校区也原地踏步，但是他们暂时也不必像北师大的个别领导们那样，被「金凤路8号」这样较真的人民群众盯上，在中央那边挂号，越挣扎陷的越深，越求援拉下水的人越多，担惊受怕、夜不能寐，如无间地狱。

那么多违法的事实证据摆在那里，只怕薅的财政羊毛越多，问题的性质就越严重。这样发展下去，后面都不需要作者出手，自然就有人收拾你们了。举头三尺有神明，那都是要应验的。

如果北师大的领导以为薅广东省财政羊毛就能解决珠海校区问题，就图样图森破了。你们的问题哪能那么简单过关呢？所以作者要在“笨蛋，问题是经济”的基础上再补充一句：

“笨蛋，问题是法律！”